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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画奕】自由身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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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对焦上那朵离她最近的雏菊,柔软的嫩白花瓣和细瘦的绿茎被收入四四方方的相片。


  王奕自以为是最近拍的不错的一张。是从小雏菊的斜后方往上,花面正对着早间的太阳,白色的花瓣被阳光自动加了一层明朗的滤镜,相比之下背对着的细茎就有些绿得深沉。


  翻看相册里的照片,划了几屏仍是各种形态的的雏菊,各种角度,各种时间,有每个细节都入微刻画的特写,也有一望无际的花海——但雏菊在花海里不显眼,所以她的相册里还是特写多些,她到底还是喜欢把偏爱全部倾注给那令人怜爱的小雏菊。


  太阳慢慢大了,千丈光芒给花海罩上霞帔,她被恍的刺眼,又想起为了拍摄清晨的花而未来得及吃早餐,于是干脆回了旅馆。




  这其实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城,郊区恰好有一大片花田,但由于不出名,来这里的大多是小城里居住的人。王奕自然不属于这一行列,她是由于出行的经费不够,只好先在花销不大的小城落脚。


  也算是小幸运,恰逢一片中意的花海,便干脆在边上的小旅店住下。


  早点是旅店老板亲手做的,这里一层是老板住的,二楼三楼才是客人的房间,但因为并没有什么人光顾,于是王奕住了许久都没见这里楼上的房间住人超过五间。


  “呦,小王,吃不吃烧饼啊?”


  “我都可以的。”


  老板很亲切,每天变着法做些当地的小吃。王奕猜着是太久没人长久留过,于是她这个赖着不走的反倒珍贵了。


  “那一会儿好了喊你!”


  “好嘞。”


  她上楼去拿东西,却发现二楼楼梯拐角处一间房门半掩着。她思量着这里昨天这扇门还是紧闭上锁的。看来是来新客人了,她不甚在意,匆匆上了三楼。




  “小心点,还烫着呢。”


  她两只手来回倒腾着烧饼,仿佛捧着一个烫手山芋。“嗳,殷姐,您这儿来新客人啦?”


  “哦,昨晚来了一个。”殷姐像是想起什么,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去拿了手机,眯眼看了好一会儿,“凌晨来的,我睡的迷迷糊糊起来,估计是回老家赶路来不及,途中歇脚一晚。”


  “哦。”手中的烧饼不知不觉凉了些,她才想起来放进嘴里。


  “喏,下来了。”楼上传来脚步声,殷姐拍了拍王奕的肩,叫她看过去,“小周,吃烧饼吗?”


  下来的是个穿碎花裙子的女人,闻声朝这边看过了,脸上带着惊奇,“不用了,我吃过了,谢谢。”


  王奕没在意她们都对话,倒是胡乱想着她的裙摆上印着的是不是雏菊。


  女人没再多说,轻飘飘略过她们转身出了旅店。


  “还腼腆呢,你来这儿第一天也是这样。”殷姐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又叹息起来,“但也没人和你一样住在这儿这么久了,她估计最迟明后天也要走的。”


  “殷姐,你这儿不登记住几天的吗?”


  “对嘞,我怎么忘了,大概是昨晚太困忘记了。”她挠挠脑袋,又翻看起记录,“不过你也没写,反正就几个人,也记不混,走之前再结也不迟。”


  “她叫什么啊?”


  “周……周诗雨,咦,你们还差不多大呢。”


  “她是你们城里的人?”


  “不知道嘞,我多久没进城,虽然城市小,但也不是每个人我都认识的好不好。”


  “哦……”王奕想那飘在晨风里的碎花裙子,“我觉得她不像是赶着回城的,像个旅人。”


  “怎么看出来的?”殷姐不当回事,又烧了几个饼摊在盘子里,“这里能有什么人来旅游啊。”


  王奕啃着手上的烧饼,这会儿几乎全凉了。她也说不上来怎么觉得,毕竟感觉这个东西向来很难说准。




/

  上午的花田边渐渐来了些人,小孩追逐笑闹,大人闲拉家常,偶尔还有几只有气无力的风筝在半空中半落不落的飞着。


  相比这边的动态秋景,花田的另一边倒显得空落落的。


  但无人的地方向来是艺术家青睐的创作地。


  若不是周诗雨一顶深棕的贝雷帽下散着黑瀑布般的长发,她穿着碎花裙子几乎与花海融为一体。

  

  王奕蹲在路边,看周诗雨将一个花架立起,又倒腾着颜料和画笔……相比看小孩子和无聊的中老年人,她还是觉得与她年龄相仿的周诗雨更有观赏性些。


  周诗雨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嵌在花海里的倩丽背影。王奕看得入迷,觉得那便是一副色彩靓丽的油画。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这个画面塞进相片。


  这里两个人都是无声的,于是相机的咔嚓声就显得突兀。王奕自己被吓了一跳,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关声音。周诗雨显然也听见了,转过头来寻找时声音的来处。


  “你好,请问是在拍我吗?”女画家的声音是轻盈的,让王奕想起那飘在空中欲坠的风筝。


  “哦……没有啦,我拍雏菊。”王奕曾听闻艺术家的性格有些比较古怪,她拿不准周诗雨是不是所谓“古怪”的画家,万一人家不喜欢被拍呢?于是快速翻出雏菊的相片来作为佐证。


  王奕刚还在担心她是否会看到那张人像,现在看着周诗雨饶有兴趣地翻着照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摄影师吗?”帽檐压下的阴影把她的脸分成明暗两边,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在阴影处显得格外明亮。


  “不是,只是拍着玩。”


  “那你技术好好哦,拍出来跟网图一样。”


  王奕一时语塞,她觉得周诗雨应该在夸她,于是归结为这位画家小姐不善言辞。


  “你是在画这里的花吗?”


  “是,不觉得这儿的花海好美吗?”


  她当然是这么认为的,尤其热爱雏菊。“那我可以看看吗?”


  “看呗,反正就是平时练习的写生。”


  倒是意外的大方。王奕见眼前的画家小姐如此随和平易近人,想着与网上说的性情古怪,神秘偏执的“艺术家”真是相差甚远。


  王奕看不懂画,只看到下面是熙熙攘攘的花海,上面是腾升的圆日。她仔细在花面下方寻找雏菊的身影,但很显然是找不到的——大约只有艳丽惹眼的大花才能在花海里拥有细描的资格。


  “找什么呢?”


  “雏菊,我最喜欢这儿的雏菊。”


  “啊,那下次单画一副雏菊,花太多了,不可能每一朵都描出来。”周诗雨笑得温和,柔软的眼神里还带着歉意,“画的好就送给你。”


  “哇,那我就期待一下喽。”没想到画家小姐这么大方。阳光很刺眼,王奕又正对着太阳,只好眯着眼去看周诗雨。


  广袤天地,花海灿烂,立一佳人。




  “殷姐,逗猫呢?”


  外面的太阳愈发的大,自然是待不下去。于是王奕回了旅店,还带着不知道干什么干脆跟来的周诗雨。旅店里养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猫,据殷姐说是原本城里的流浪猫,她出来一个人住觉得孤单,干脆把猫一并带了。


  估计是流浪过的缘故,猫比较敏感,对陌生人总是戒备着。但不知什么缘故,王奕和这猫一见如故,没过两天就打成一片,为此殷姐奇怪许久,王奕也不清楚缘故,要不是亲眼所见那猫见到别的客人立马躲进房间,她还在怀疑“此猫怕生”的真实性。


  “呦,今天这么早回来啦?”猫从殷姐身上跑下来,一个猛扑砸进王奕怀里,“小周也在啊?”


  “嗯,殷……殷老板好?”


  “不用,跟她叫姐就好啊。”殷姐摆摆手,看出周诗雨有些拘束,起身拍拍手朝厨房走去,“我去弄饭啊,你们年轻人刚认识多玩会儿,看着猫啊,别让它上高地儿。”


  王奕应了几声表示知道了,后立刻抱着猫缩到阳台旁的摇椅里。


  “唉,你也过来坐呗。”王奕折腾猫,一转头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人,连忙让出一个位来,招呼周诗雨过来坐。


  周诗雨坐过来,和王奕肩并肩,眼睛却粘在猫身上,“我可以摸吗?”


  “摸呗,就是这猫比较怕生。”


  周诗雨试探着抚摸猫脊背上的毛,那猫不仅不躲,反倒伸个懒腰好像很舒服。


  “它怕生?”见猫不反抗,周诗雨大胆地撸起猫头,那猫在王奕怀里动起来,最后直接跳进周诗雨怀里。


  “奇了怪了,看来这猫不是怕生,是挑人。”王奕有些好笑地看着窝在周诗雨怀里快睡着的猫,想着小东西真是见异思迁。


  “这是什么猫啊,好乖啊”


  “殷姐收养的流浪猫。”王奕想起殷姐声情并茂描述那个不知真假的关于流浪猫身世的故事,又看看眼前被养的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有些感慨。


  “流浪的啊。”猫趴在周诗雨腿上似乎已经睡熟了,她看向窗外,王奕也顺着看过去,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花田、天空、流云。

  

  “我们是同类啊。”




/

  殷姐的眼光一向不准,起码王奕是这么觉得的。比如那只“怕生”的猫,以及殷姐认为住不久的周诗雨。猫天天上蹿下跳,周诗雨来了之后王奕几乎立马失宠。至于周诗雨,她已经住了半个多月,并且看起来没有要离开的征兆。


  “我觉得她不是这座城里的人。”


  “是,我也这么觉得。”殷姐手里剥着花生,花生壳堆在小盒子里仿佛要溢出,“那她是哪的呀?”


  “不知道。”王奕咬着花生,壳湿了却没有裂开,她懊恼地用手掰着,却偏偏断在两颗花生仁中间最瘦的地方。


  “那她干什么的,难道就是画画的?”


  “不知道,说不定呢。”王奕很倔强,再次尝试啃开那颗同样倔强的花生。


  “她有对象没有?”


  殷姐有中年女性的通病,闲下来就爱八卦,一定要掌握身边人的一手信息,遥想自己刚来时也被“逼供”一番。但王奕自觉还是二十几岁大好年华,相比这些家里长短,她更喜欢跟周诗雨聊聊画画,摄影,或者大热的动漫电视剧。


  “……还是不知道。”


  “真不懂你们年轻人天天一个劲儿聊什么,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到头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您自己问问呗。”


  “唉,这都快六点了,她怎么下午总是睡这么晚?”


  她咬着那颗面目全非但依旧顽强的花生,眨眨大眼睛一脸无辜。殷姐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哦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在王奕眼巴巴地期盼下,周诗雨终于在六点前五分钟缓缓下了楼,一席碎花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腿,为了保暖还在裙外罩了一件白色针织衫。


  “周诗雨!殷姐要审你!”王奕一下午被一连串问题追击,饱受迫害,苦不堪言,此刻见周诗雨出现仿佛见了救星。


  周诗雨一脸问号走了过来,挪出王奕身旁的凳子坐下,顺手就拿起她刚剥好的花生仁送进嘴里。


  “小周别听她瞎说。”殷姐从背后拍了一下王奕,又转过来一脸笑容地看着周诗雨,“小周是画家吗,看你天天早早出去画画。”


  “嗯……不算吧,就画着玩啦。”


  王奕揉着并不很疼的背,闻言又凑了过来,“不是吗,你画的那么好看。”


  “你拍的也很好啊,你是摄影师吗?”


  王奕一时语塞,听着殷姐继续“八卦”。


  “长得那么好看,又有才华,那有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啦!”周诗雨是腼腆的,一会儿王奕就发现她耳根有些泛红,“王奕也漂亮呀,她也没对象。”


  “说你呢,扯我干嘛?”王奕刚剥好的花生仁被周诗雨拾去吃了,只好又拿来一个继续斗争,谁知又不明不白扯上了她。


  “算啦,你们都是不急这些的。”殷姐起身看墙上的老式挂钟,拿起挂在凳子靠背上的围裙,“我去做饭,一会儿再喊你们。”




  “你是打哪来的啊?”王奕一直好奇许久,周诗雨既没口音也没什么特别嗜好,实在看不出哪边的人。


  “我啊,跟它以前一样。”周诗雨看向在窝里睡得香的猫,“四海为家。”


  王奕剥花生的手兀然顿住,这是她未想到的答案。


  “你呢?”


  “我啊……”王奕细细想来,自己仿佛也差不多。仿佛走了许多地方,看遍山花灿烂,海上潮汐;走过大街小巷,高楼林宇,却又无一归处。浑浑噩噩几年间,自由在人间来回,终究没什么可值得记的。


  “我也是。”她很小声地说。


  周诗雨没说话,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低着头好像在沉思,手不停伸过来薅走刚剥好的花生仁。




/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转眼要入冬。花田也终于失去了一年光景里最后的璀璨——秋过冬来,最终菊花也谢了。


  王奕难得在一个地方待了将近一个多月没腻烦,不知是奔波久了要休养一段,还是旅店殷姐对她的关心让她体会了一下久违的温情,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周诗雨依然是刚认识的模样,早上找一个旅店周围速写,中午回来和王奕撸猫,下午一觉睡到五六点。除了她的碎花裙子和花田里的雏菊一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看上去很暖和很柔软的针织衫,偶尔出门会罩上垂到脚踝的大衣。


  待在这里王奕总觉得年月日早已不明晰,除了愈来愈低的温度在孜孜不倦提醒她冬天来了,一年又要走了。




  最近比较重要的事约莫是冬至要到了,殷姐执意要给她们吃羊肉,说是吃了一个冬天都会暖和。


  王奕和周诗雨还是决定尊重一下她老人家的习惯,于是再三提出她们可以进城去买羊肉,算是谢谢殷姐容忍她们这么久以来的打扰。


  “哪里打扰咯,看不出我乐意得很。”殷姐听完是这么回应的,但终究还是放她们去了,“还盼着你们留着过年呢。”


  后一句是殷姐在她们转身后小声嘟哝的。但王奕耳朵一向好使,听到后想瞧周诗雨的反应,那人挽着她的手臂,眼神却直愣愣盯着某处,似乎在发呆。


  “周诗雨?”对方仿佛惊醒一般,抬头望向她等着下文,“我发现你好喜欢发呆哦。”


  “哪里,我在想事情。”周诗雨将大半个手掌缩进衣服袖子里,露出的指尖被寒风吹得泛白,“殷姐想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呢。”


  “是啊,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知道。”周诗雨哈出一股热气,在冷空气里缱绻消失,“这里……真的好舒服啊。”


  “殷姐也是孤单,很希望有人陪她过年。”


  “你要留下吗?”


  “起码不会先你一步走。”她朝周诗雨咧出一个笑,虽然脸被风干后做任何动作都是生疼,“还在等着我的雏菊呢。”


  “你还记着呢?”


  “难道你忘啦?”


  “没。”周诗雨望向只剩下枯枝败叶的花田,“雏菊还是长在花海里最好看。”


  王奕觉得自己没听懂这句话,但她想起相册里四四方方的一张张雏菊。



  

  冬至夜的风很大,在一马平川的平野上更是无所遮挡,几乎全面袭击这栋不大的别墅,弄的三层楼的玻璃一起发出响声。


  但不论屋外怎么地冻人,屋里只要开了暖气就是热乎的。


  王奕是怕热的性子,吃过晚饭后直接脱成了单衣在客厅晃着,无聊得很干脆去端了热可可来喝。周诗雨怀里抱着猫,面前立着画架,手中舞着笔不知画什么。


  在王奕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第十趟时,周诗雨终于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别走了,走一晚上了。”


  “散步,消化一下。”


  “我们六点吃的晚饭,现在快九点了。”周诗雨哭笑不得。


  “那我看看画家小姐画了什么呗。”周诗雨曾一度抗拒过这个称呼,但后来发现王奕逆反的性子,越不让叫越是喜欢喊出来逗人。


  王奕过去瞧,却发现上面正是客厅的布景,里面有个渡步的人,是她。


  “怎么画这个啊?”


  “不知道画什么,你又一直晃,就画你呗。”周诗雨将画笔放进水桶里轻荡,颜料在水里想雾一样化开,“你还拍我呢。”


  “你知道啊。”她果然还是看到了,王奕弯起眉眼来,“这画你留着呗,别忘了我。”


  周诗雨一时哑然,她没想到王奕会说这样的话。她本想说她遇见的人不多,大都不会忘的。但又想起曾经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好像到底都消失在岁月尘烟中。


  于是她暗暗记下王奕的话,不要忘了她。


  她希望王奕也能留着照片,别忘了她。


  但她没说,只是盯着王奕的笑颜。




/

  周诗雨还是不忍心在大年夜前离开。她还是眷恋温热的家常菜,晚上的一杯热可可,还有陪她撸猫聊天画画的人。


  但她依然在筹划离开。


  她想了很多,想要不要来一次正式的告别,说一些什么,留下或者带走什么做纪念。

  

  但年夜比她的筹划来的快。

  

  这个地方下了雪,外面的温度不知低到零下多少,但屋里很暖和,不知道是暖气开的过于热了,周围总有缕缕飘悠的热气。


  在除夕夜近零点时,王奕和她一并靠着,她很困倦,王奕就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枕着,企图让她舒服些。她记不清了,只想起耳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多年后回想时她猜测应该是新年祝福,或者新年愿望,但她很懊悔自己当时不清醒,没能真切听到王奕说了什么。

  

  殷姐熬不了这么晚,早早进了房,客厅只留下她们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桌上还留着没吃完的饺子和一碟用了一半的醋。

  

  王奕问她还要不要,她只觉得困,于是摇摇头,又想沉到王奕怀里睡。谁知对方直接将她揽进怀里,抱回了房间。

  

  她后来寻思着王奕要是没把她抱回她自己房间,亦或者没有贴心地将设好闹钟的的手机一并送回去,她们或许就可以在新年见一见对方。


  但她最终还是在大年初一的清晨四点离开。


  殷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些睡不着了,周诗雨下楼时便瞧见她坐在沙发上,怀里是睡的正香的猫。


  “你去哪呢?”殷姐眼眶有些红,却故作镇定地给她结账。


  “不知道。”她想着自己从来没什么规划,从来都是随遇而安,“一路走,到哪儿算哪。”她来这个地方也是缘分使然,却平生出别样的依恋。


  冬天天亮的晚,外面依然是夜色模样。她把一幅画压在餐桌上,推着行李箱出了旅店的门。


  她从夜色深处来,在晨光未启里离开。




  王奕早上醒来已经是满天明亮,还是个冬日少有的大晴天。

  

  她像往常那样拖着步子下楼,今天却没听见殷姐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只见一个背微驼的身影在沙发上靠着,走进一看才发现殷姐双目闭着,似乎睡着了许久。


  她隐隐感觉古怪,来到餐桌前,便看见压着的一幅雏菊。


  广袤天地间,生一片盎然雏菊。


  王奕空手而来,携一幅画卷而去。




  又不知多少年光景,王奕只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十分久了,久到旅店、小城、花田的模样已经不清晰,手里的画卷也有些褪色。


  但又觉得没有那么久,记忆力的人还留着个名字。


  缘分使然,长途客车再一次停在了小城郊区的花田边。


  那座小别墅还是从前模样,静静立在花田的一角。秋天多的是菊花,花田里的雏菊仍是她偏爱的模样。依然有小城里人出来散步,玩耍。


  离开热闹的那一边,另一处便少了一个在花海里画画的人。


  雏菊画还在包里,相册里还有几年前四四方方的照片。却不及秋风里摇曳的雏菊来的洒脱。


  周诗雨说得对,雏菊在花海里最美。


  她还去了一趟旅店,或者现在只是殷姐的家了,她早已不收客了。


  “还记着她呢。”殷姐抚摸者已经老去的猫,“想她呢,见过她吗?”


  “没。”王奕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哪个问题,估计是最后一个吧,或者所有。


  “她肯定不记得吧。”她觉得从来都是自己心心念念,周诗雨一定和雏菊一样洒脱,“我也该忘了。”


  她们相遇在自由的田埂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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