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淇】留白
*琐事_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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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卷子下压着摊开的数学作业。期末的讲评课永远无趣，周围的同学已撑不住倒了一半。叶舒淇依然强抬高脑袋，用与讲评课同样无趣但更加费神的数学题提神醒脑。
数学题复杂起来就不是边听物理题目边思考能做出来的了，她自知在困倦的情况下无法解出来，干脆将卷子塞回抽屉，下决心专心致志听讲评。
卷子会的自然不好听，不会的又不一定能听懂，于是没过一会儿叶舒淇也随大流趴下，偏过头穿越重重人障去瞧徐楚雯。
对方全然无察觉，看起来在奋笔疾书写些什么。订正物理卷子？还是和她一样写令人焦头烂额的数学题？她猜测着，对方也是乐于一心二用的主，自然不会放过讲评课这样的纯天然半自习课。
看了一会儿，就见物理老师捧着书走到徐楚雯座位旁，完美地挡了个严实。
叶舒淇没东西看，只好屈尊降贵把注意力放回只有几个答案的物理卷子，叹息着不知所云的烦躁开始用醒目的红笔写写划划，横竖尖锐的仿佛把纸戳破。
下课铃能使万物复苏，响过后学校一片生机盎然，一扫片刻前的死气沉沉。
就好像美妙的下课铃开启了崭新的时代，却落下了困倦的叶舒淇在依然颓废的旧社会。证明题只写了潦草两三行，她却茫然的看不懂自己所云，最终只好向后桌借来风油精抹在太阳穴。
风油精的味道很冲，叶舒淇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摇晃的世界回归平稳后第一眼就瞧到徐楚雯从讲台桌前走过。
叶舒淇顺着她的方向向门口看去，一个陌生的姑娘。
这又是谁？
叶舒淇莫名其妙起身，然后又麻利的坐下。徐楚雯认识谁也不需要向她汇报。她警告自己，不要无中生事。毕竟证明题还是没写完，她叹了口气，努力集中思绪复盘刚才的逻辑。
中断的思路显然没那么容易复原。叶舒淇觉得那风油精的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才没一会儿她又没了精神。
身旁突然有人靠近，她用余光瞟到那人手里一叠卷子，习惯性的抬手去接，卷子却并没有落下。
“小说结尾作用是什么啊？”徐楚雯的声音代替卷子落下了，“老师讲过吗？”
“啊？什么小说？”叶舒淇被问的莫名其妙，扯过卷子看清楚。“应该是前几天语文课讲的。”她也不太清楚，只记得语文课上做作业的间隙听了一句。
结尾处留白增加小说的艺术特色，使读者意犹未尽。
“我怎么没听到。”徐楚雯自主拘留了她的练习卷，“借我订正一下呗。”
“哦好……”没等叶舒淇应声，徐楚雯已经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拿笔写着什么，不知道是物理课没写完的作业还是真的在订正卷子。虽然叶舒淇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借自己的卷子订正，毕竟文科的答案向来不是学生能写标准的。
不过面对徐楚雯她总是有求必应。但是全然忘了下一节课就是语文，叶舒淇望了望讲台上不苟言笑的语文老师，又转头去看徐楚雯，巧的是对方也看着她，微举了一下手中的卷子，冲她眨眨眼，似乎在抱歉。
罢了，她无奈地再次摊开证明题。
一个思路重整了两三遍，她几乎想放弃。为什么小说阅读的留白手法可以加分，数学最后一题空一片白就扣的一分不剩。怎么不能算是意犹未尽呢，她很荒唐的想。
小说阅读题已经讲了一半，她写下的证明过程还是有了上文没下文。叶舒淇不知道多少次扭头去看徐楚雯，对方只是在纸上认真地写着。直到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猛的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朝她的方向看来。
叶舒淇一惊，先一步低了头。心跳莫名乱起来，仿佛犯了罪孽却侥幸逃了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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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慢慢靠近整点数，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终于正指向十二。
铃声如期响了，监考老师一边厉声叫学生们坐好，一边收着答题卡。旁边的同学还在趁最后关头扫视答题卡，叶舒淇已然将分数交给命运，悠闲地整理东西。
他们考场的监考老师大约不太信任同学，一定要亲自收每一张答题卡，于是这个教室门外很快人满为患，看起来都是在等待教室里的人。
教室里有不少学生尝试与窗外的眉目传情，奈何默契实在差，于是两人隔着窗户都急眼。
叶舒淇没有拉帮结派回家的爱好，于是这点时间全用来想寒假事宜。
虽然高中生不配拥有完整的寒假，即使只是高一暑假也被克扣了近一半。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象征性的快乐一下，于是踏出考场的步伐都铿锵了不少。
“叶舒淇！”
叶舒淇一愣，转身发现徐楚雯靠在走廊上喊她名字。她看着徐楚雯好半晌，对方在人流里时隐时现，她踉跄地挤过急着回家的学生，才到了徐楚雯身旁。
“考完了啊。”
“是啊，考完了。”叶舒淇感觉徐楚雯感慨的敷衍，但也跟着长吁一声。
“陪我去看电影吧叶舒淇。”
“什么电影啊。”
“猜喽。”
叶舒淇自然不去猜，她全当徐楚雯给她留的悬念。
“她约你看电影是么？”好友像是想起什么，“上次好像我们班一姑娘送她两张电影票，他们还说徐楚雯不爱这些都直接扔了，没想到拿来哄你去了。”
叶舒淇知道朋友全当茶余饭后的调笑，但又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应和着朋友的话。突然想起徐楚雯上次让她猜电影来着，“送的什么电影票啊，我看看是不是喜欢的。”
“你那么怕得罪人，会因为不喜欢不去吗？”好友的不懂她那点模糊的心思，随便说了句就精准戳上肺管子，“好像就最近上映的那部，网上一直吹呢不是。”
“哦……”叶舒淇说不清什么感觉，“那就去鉴定一下网络评价的真实性吧。”
“你就装。”好友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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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雯约她去的电影院不太好找，叶舒淇在街道里穿梭许久才找到了一个狭窄的入口。
上楼后，叶舒淇站在楼梯口摘了口罩喘气，隔着玻璃门瞧见徐楚雯杵在前台。
“爆米花吃吗？”
徐楚雯一转身看见了她，不过估计只是象征性问一下，因为叶舒淇已经看到她捧了一桶爆米花。
“都可以。”那么她也象征性回答一下。
“我要一杯奶茶。”叶舒淇觉得冒着冒着一月的冷风出门，理应犒劳一下自己，“你要吗？”
“不用。”徐楚雯已经开始看票上的座位号，“蹭你的喽。”
叶舒淇拎了奶茶，拿了两根吸管，算是默认接受。
“到底什么电影啊？”虽然叶舒淇知道十有八九就是朋友说的那部，但还是象征性问一下，算是照应一下上文。
“老电影了。”徐楚雯不住地拿爆米花往嘴里送，时不时往叶舒淇嘴里送几个，叶舒淇也照单全收，“很好看，一会儿就知道了。”
叶舒淇哑然，徐楚雯一句话全盘推翻了朋友的论证。
“你看过？”
“二刷一下。”徐楚雯转头凑过去吸叶舒淇的奶茶，“放心，我不会剧透的。”
电影院的可见度很低，电影还没开始于是只有昏暗的一点灯光，叶舒淇摆弄着手里奶茶的两根习惯，分辨着哪一根是自己的。但显然她没能成功，随便挑了一个抿上唇，于是后来两人全然混乱起来，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放两根吸管的意义在哪里。
电影终于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里开始。
叶舒淇原以为会是什么正经的纪录片，她觉得徐楚雯的风格就是如此。于是当“情书”两个字大喇喇展示在屏幕上时，叶舒淇先是一愣，然后转头去看徐楚雯，但对方只是淡笑着认真盯着荧幕，显然是十分期待。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叶舒淇不知道，但她确实控制不住自己荡漾的思绪。
一场电影，叶舒淇看得魂不守舍。
她觉得是徐楚雯的缘故，让她无法将注意力集中于电影。老电影自然没什么人光顾，于是偌大的地方只她们二人。
叶舒淇觉得这昏暗实在令人神魂颠倒，待久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黑暗的地方，两人的手捧在一起，叶舒淇感受到徐楚雯硌上来的指骨，她也不再逃避，动了手指去蹭对方，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直接反扣上她的手腕。
电影里是藤井树和藤井树的青春回忆，电影外是少年人的悸动。
叶舒淇总是佩服徐楚雯，干什么都能一身正气，最后心跳的像犯罪的只有她。
从电影院出来，叶舒淇被突如其来的光晃的刺眼，然而没多久又晦暗下来，原是徐楚雯到了她身前，挡了亮光。
徐楚雯从斜挎包里不知掏什么，叶舒淇就站在一旁看着，脑海里还在回放电影的剧情。
最后掏出来的是一张有些褶皱的卷子，叶舒淇接过来，上面是宋体加粗的“小说阅读练习”，翻过来就是那道徐楚雯问过的结尾作用。
叶舒淇早就忘了这份讲评课在别人手上的卷子，上面有红字笔记，写的还算工整，显然是徐楚雯批注的，不过现在拿回来没什么用，叶舒淇又递回去。
“送你吧。”叶舒淇指尖摁着留白两个字，恍然想着藤井树算不算是在藤井树是青春留了多年后才潘然醒悟的空白。
徐楚雯没有拒绝，拿回去拈在手里。“就当新年礼物吧。”叶舒淇这样打趣道。
“新年礼物送语文卷子啊，那我得记仇你一辈子。”
“好啊，记我一辈子。”叶舒淇接话，她把字咬的很重，她也确实希望徐楚雯记她一辈子。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叶舒淇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应该回头一下。
她也确实怎么做了，只不过并不像电影里演的徐楚雯也会回头。
对方稳步走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会有几片泛黄的树叶落下发出窸窣的声音，叶舒淇远远瞧见那张卷子还被徐楚雯捻着，随着胳膊的晃动若有若无。
藤井树临别时留给藤井树一本书，多年后打开，里面夹着的画像才填补了他们青春的空白。
叶舒淇也私心也想留给徐楚雯什么，好叫她也别忘了她。于是仓促送了一份卷子，她觉得过于草率，往后想起又觉得没什么。她们都青春不就是白纸黑字的卷子堆起来的么？
她笨拙地想要模仿大师笔下传神的留白，也想让徐楚雯意犹未尽。
小说和电影的结尾总是放空，留给观者无尽的遐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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